心情又是很坏。我在慢乐章中找到了安慰。不过解救我的是回家路上听的英雄交响曲。
可能是期望被降得足够低，上半的叙事曲还算可以听，虽然有些地方交代得不清不楚的。下半的前奏曲介于无趣（比如第九号）和崩坏（十六号）之间，听得我不得不摊手。彩云追月还不错，李云迪真的不考虑走理查·克莱德曼路线？
当然，我觉得就算钢琴家弹得再好或者再不好，都是不应该在乐章进行中被掌声打断的。
今天的拉赫马尼诺夫和德彪西极好。弗莱明特别擅长于两个作曲家绵长的音乐线条。舒服。舒曼的《女人的爱情与生活》则比较无感。（为什么两次听这套曲的时候都是心事重重的呢？）至于最后的一节爵士风的曲目，除了第一首抒情的我比较受用，剩下的是“什么鬼？”这种画风。前两首安可也是吃力不讨好的路数。我觉得问题出在弗莱明身上，她还是保持高冷比较好；耍宝的任务交给 Blythe。最后的《我亲爱的爸爸》算是又扳了回来。
今天的钢琴家 Kern 有几个不错的录音，我对她颇有期待。但现场在大明星的气场下显得有些畏畏缩缩；连那两条裙子都是畏畏缩缩的即视感。演奏了两首独奏作品《丁香》和《焰火》刷了一下存在感。我想要给她点赞，但《鬼火》未见斑斓的音色，和不久前阿姆朗的演奏并不在同一层级；《女人》的钢琴部分也没法和内田阿姨比。她的一张唱片的封面照片像是在卡内基拍的，但从今天的表现来看和 Keyboard Virtuoso 系列大致无缘。希望她只是今天不在状态。
上次听完我就对马祖的印象打了折扣了，今天去之前也预测他弹琴“不讲究”。不幸言中。
我今天很 cheap 地买了学生票坐到了山顶——颇为空旷，看来马祖的票房号召力也不行了——听得倒是真切；至少是卖力在弹的；至少是没什么错音的。以上就是全部的优点了。
弹得比较快，比较响，中场休息短，安可直接开动。反正就是有点儿急着回家的意思。要知道我上周才听了 Hamelin；珠玉在前，差距明显。人家的 ff 就能做出马祖 ffff 的效果；马祖基本就是在 ff 到 ffff 走动，他不累我们听得都累了。（到是添了不少和朋友们吐槽的素材。）不过我心烦意乱，也没仔细听；所以不算浪费。中场买的酒也不好喝，没细品，也不算浪费。
我今天千头万绪，想得最多的是《追忆》里的这句话，然而它和音乐会是并不相干的：
我们的愿望会相互干扰。在生活的纷繁中，幸福很难得恰恰降临在企盼它的愿望上。
Nos désirs vont s’interférant et, dans la confusion de l’existence, il est rare qu’un bonheur vienne justement se poser sur le désir qui l’avait réclamé.
At Carnegie Hall
Sing America!
Stephanie 的音乐会每次都如此难忘——我不是说今天的暴风雪。
这次她选了一批 1900 年代的歌曲来诠释，从现场的演绎听来，完全没有代沟；当然，回家听了一些歌曲的老录音，时代感则非常强烈；我觉得差别来自录音多于诠释。我们体验情感的方式隔了一百年却并形成太多差别。
今天演唱会的形式也别具一格。Stephanie 会先做歌曲介绍；而观众会被要求跟唱 chorus。今天的歌除了 Always 我都是第一次听到，但马马虎虎跟上却并不难（发了五线谱）。我很久没有唱歌了，感觉不错。可惜因为暴风雪的缘故，不得不砍掉一些节目。
离开纽约之前想体会一下卡内基最好的座位是个什么感觉，这次买了 First Tier 的票。被放了鸽子，但有新朋友见义勇为，总算是没有浪费。我不敢说声音有太多不一样，但感觉良好；视线也很好。我之前看到 First Tier 的观众都正襟危坐，自以为是上流社会的仪态。结果我到了之后发现对面有摄影师（我的座位在侧面，想离歌唱家近一点），也不由得端坐起来。要知道，昨晚的图兰朵我基本是躺在座位上看完的（离舞台太近，坐直了不方便看字幕）。
再一次听到 Hamelin 的独奏会，感到幸福。一切都是尽善尽美的（除了莫扎特在诠释上我更喜欢本真派）。没有 Hamelin 做不出的效果：（比如《夜之幽灵》的《绞刑架》的）弱奏几近于无，又实实在在；他的每一个音都是交代清楚了的，和弦听起来又有一种泼墨的写意。至于技术的过硬，本是题中之义（看他把李斯特的奏鸣曲和《夜之幽灵》放在一场音乐会里），根本不需要提。
Hamelin 缺了一点明星气质，票房号召力有限。但到场的观众都买帐，气氛十分热烈。加演三首。前两首歌曲改编分量略有不足，第三首德彪西的《焰火》的斑驳色彩让我觉得好像一部新作品。
魂不守舍地听完这一场。音乐会的副标题虽然叫做犹太音乐与诗歌，但三首钢琴作品的音乐词汇并没有超出往常太多。Bloch 很现代，Veprik 和 Krein 则有民谣的元素。
诗朗诵是很新鲜的，然而我并未感到诗作和我产生了关联。这些诗歌甚至不是希伯来语，而是意第绪语。我确实听到了一些德语的元素。吉辛的嗓音低沉，让我想起了 Vincent Price 给 Thriller 的配音……
安可了一首曲子和一首吉辛自己的诗作。他的诗有点调皮，但总觉得那个梗不是他自创的。
看在拉默的份上来签到；哥们儿的黄金马甲和大红袜子亮瞎眼。演奏比之前 Egarr 那场好很多。Vinikour 下手很轻，完全没有机械噪音。他的琴有两副键盘，他都用上了；启动上层键盘的时候似乎是要调节开关，看起来挺有趣。美中不足在于弹得很优美但个性不够强烈。库普兰和之前一切正常；到拉默的时候他卡了一下，之后就开始零零碎碎地错音。不过到这个时候反而有了点真情流露的意思。加演了两首拉默和一首 F·库普兰，气氛热烈。
本来是有意收他的拉默，但没带现金，只好（暂时）作罢。这场演出是 Salon Encores 系列之一，音乐会结束之后有酒水赠送。咣咣喝完赶紧走人。
多亏 H.A. 仗义出手，才看到了今天基辛的独奏会；尤其是，居然拿到了池座第七排正中的打折票……虽然是火烧眉毛，但必须有所交代。
上半场的莫扎特和贝多芬堪称神演。弹的是斯坦威，但莫扎特的 K330 在基辛手下有了古钢琴的风韵。今天基辛把 K330 的重复都弹了，有个白痴在第三乐章最后的重复段落前鼓了掌。贝多芬的热情相比前几天波里尼的演奏，更加开阔，大开大阖；不是亲耳听见真心不能相信热情能这么弹。基辛对于音色的控制已经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上半场完了大家就已经起立鼓掌了。（不幸的是，上半场都有从观众席中传来的助听器的杂音，在热情的慢乐章尤其清楚，要把人逼疯的节奏。）
可能是上半场太好拔高了期待，下半的勃拉姆斯和西班牙作品都没有达到最好。勃拉姆斯的间奏曲感觉用力过猛（trying too hard），反而失掉了作品里那种黯然销魂的感觉。至于西班牙作品（我 36 小时之后就登上伊比利亚半岛了），音符都对，但风格没到位。我感觉俄罗斯钢琴家进化到一定程度之后就不食人间烟火了，弹德奥正宗得没法比，但是弹阿尔贝尼兹乃至于俄派作曲家的这样充满人间气息的作品反而不够味。
加演三首（第一首没听过），观众反应依然是极其热烈。而且，毫无例外地开了舞台票。坐在舞台边上的姑娘很漂亮。
Tonight Schiff played on a Bösendorfer. It didn’t serve Haydn well, but as the concert progressed, the music sounded better and better.
The couple of encores were the most mesmerizing yet heartbreaking. Schumann was completely new for me. I first thought it was Brahms untill H.A. corrected me. He played all the repeats of the Goldberg Aria. For a moment I thought I was about to hear a complete performance of Goldberg until some idiot screamed “bravo” and that was i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