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t Grand Hall, Lee Shau Kee Lecture Centre
The Immortal 32: Lifschitz’s Beethoven Cycle Programme VIII

• BEETHOVEN Piano Sonata No. 30 in E major, Op. 109
• BEETHOVEN Piano Sonata No. 31 in A-flat major, Op. 110
• BEETHOVEN Piano Sonata No. 32 in C minor, Op. 111

现场听完全套的贝多芬奏鸣曲对每一个爱乐者来说应该都是里程碑式的事件。说起来有点烂俗，但我真心觉得听完全套之后更深一层领会到了贝多芬的伟大。他的音乐充满了惊奇，尤其是看着谱，有视觉上的提示的时候，你会忍不住感叹他一点微妙的变化就能从音乐中产生许多新奇的效果；而和声一直都很新鲜大胆。我在那些相对不熟悉的作品里发现了许多新的乐趣。

随随便便地想到两周内背谱演奏全套贝多芬就已经堪称壮举；如果考虑到那六百多页谱，满满的音符与细致的演奏指示，那简直是匪夷所思。Lifschitz 用了略微外向的演绎，弹得比较响，但相对的强弱变化交代得清楚。他的现场演奏并非完美无缺，但作品对他并不构成技术上的挑战。读访谈，有一个问题是，你觉得 32 首里面哪首最难，他回答说每一首都很难。听他的演奏，真的有种举重若重的感觉。我特别喜欢他诠释的早期奏鸣曲的慢乐章，带着一种吸尽音乐厅空气，再灌入金属的感觉，令人着迷，不能动弹。（最后一首也带着这样的余味。）

怕走神，从第二场开始看谱。实际上，场上看谱的约摸有不下十人。我并不是特别识谱，边听边看能跟上而已。弹到最后五首，简直连眼睛都快不能跟上了。所以我不是很愿意谈论音乐了，专业壁垒太高，说出来惹内行笑。勉强说几点吧。第五号（也就是我刚开始对着谱听的那一首），他在二三乐章之间多弹了一段音乐，听起来完全没有违和感，以我对这个作品的熟悉程度如果不看谱绝对察觉不到。签售的时候也没好意思问，倒是我身后的乐友问了；答案是 WoO53，据钢琴家说是贝多芬写好但发表时取消的第三乐章。至于他为什么给这个乐章还魂，没人追问。不过是很棒的音乐就是了。另外一个是热情奏鸣曲第三乐章，他弹了一个乐谱上没有的重复。也许是版本不同吧。我看的是 Casella 的第三版。还有一些表情上的不一致，我实时在谱上标注了，不过不提也罢。

钢琴家每场演出穿的都一样，除了有一次没穿外面的袍子；我对于他的战袍的卫生状况有点担忧。我怀疑最外面的袍子给他造成了一些麻烦。他在完成了一个乐句的时候，会下意识地把手往天上伸，仿佛是要把袖子挽起来。这么随便一伸当然不能把袖子固定住，所以他总是在做这个动作。不过也多亏了这袍子，弹完最后一首的时候我才能拍到这么棒的照片。我除了裁切，没有给照片加效果；我想要记住这一刻：观众起立、欢呼、热烈鼓掌、献上鲜花，艺术家完全凭借自己赢得了这一切。这世界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