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an Gilbert conducts Mahler Chamber Orchestra at David H. Koch Theater
Mostly Mozart
- Christopher Purves: The Protector
- Barbara Hannigan: Agnès
- Tim Mead: Angel 1/The Boy
- Victoria Simmonds: Angel 2/Marie
- Robert Murray: Angel 3/John
- David Alexander Parker, Laura Harling,
Peter Hobday, and Sarah Northgraves:
Angel Archivis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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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eorge Benjamin, composer
- Katie Mitchell, director
- Martin Crimp, text
- Vicki Mortimer, scenic and costume design
- Jon Clark, lighting desig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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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原型来自 13 世纪的一个无名作者，这个故事后来被收录到《十日谈》。由于我手上并没有《十日谈》这本书，下文只粗略介绍歌剧剧情，不考虑与薄伽丘原作的异同。
歌剧一开始，天使们通过叙述把我们从现代带回到书“写在皮肤上”的年代：12 世纪的普罗旺斯。富有的领主（Protector）自满于自己的财富和妻子的服从。妻子 Agnès 年轻聪明美丽，但并不识字。为了让自己不朽，他请一名少年（Boy）为他的家族制作绘图本，把自己和家人们画进天堂，而他的敌人则下地狱。少年与 Agnès 的关系始于 Agnès 的引诱。Agnès 告诉少年，他画的夏娃不是真的女人。她要少年画一个真的女人，他想要的女人。这个女人“晚上睡不着觉，把枕头的一面捂热了之后又把枕头翻过来睡还凉着的一面”，等他画好了这个女人，就回来找她。少年果然画好了女人（画的自然是 Agnès）去找 Agnès，Agnès 便说，爱不是画，爱是作为（Act）。
春风一度的 Agnès 并未满足。回到丈夫那里，她要领主吻她。领主说只有小孩子才会索吻。一番争吵之后，Agnès 愤怒地说自己不是小孩子，不信可以去问少年。领主和少年对质，少年称和他偷情的并不是 Agnès，而是她的妹妹 Marie，Marie 的丈夫 John 也是同伙（就是说他们搞 threesome）。领主相信了。少年的魅力让领主吻了他。Agnès 知道以后，醋意大发痛斥少年撒谎，要少年把他们的关系原原本本地画到绘图本里，要让这事实“像一根滚烫的针，戳瞎他（领主）的眼睛，要他哭出血”。
少年照做。当他完成了绘图本，向领主交差的时候，他一页页地向领主说明绘图本的内容。领主想要他的家人们在天堂，但他不能理解少年描绘的天堂图景（Marie 在卖场购物，John 在机场攒航空里程）。少年然后说地狱画在一张隐藏插页里。Agnès 很兴奋地在旁边看。但这张隐藏插页是纯文字的。领主充满愤怒痛苦地念出 Agnès 和少年偷情的情节：“在她的要求下，我们以最淫荡的方式享用彼此。这就是你的财产，你顺从的妻子，让我告诉你的”。一番天人交战之后，领主追上离开的少年，把他杀死，剖出心，做成菜肴，给 Agnès 吃。吃到一半，他问 Agnès 味道如何。Agnès 说，又甜又咸，“甜得像我的奶，咸得像我的泪”。然后领主告诉 Agnès 她吃的正是她的情人的心。她疯了一样地继续吃那颗心，然后宣布“一切都不能让我忘掉这颗心的味道”。故事结束，天使们以叙述讲完剩下的故事：Agnès 从阳台跳下，她坠落的瞬间被定格在绘图本的最后一页的中央，三个天使在页边看。
剧本的铺陈如上，枝叶我不赘述。我以为 Crimp 在文字上的表达（见上文引号内，记忆和翻译不一定准确）和对故事的处理是非常有才情的。也蕴含了深刻的主题。第一层是 Agnès 的自我觉醒。她要成为一个被了解的女人，而不是一件所有物。在这一段无畏的征途中她丢掉了性命。这个主题可以和《蓝胡子城堡》作为 AB 面来看：Agnès 想要的是被理解，Judith 想要的是去理解。另一层是艺术的吸引力与力量。少年是艺术的化身，他吸引了 Agnès，可他也同样吸引了领主，Marie 和 John。人人都想要进入他的绘图本。Marie 为了成为维纳斯和天使而向少年奉献身体，并不是少年为了搪塞领主的说辞。而最后 Agnès 的坠落通过绘图本定格，传达的也是通过艺术而不朽的信息。这是 Crimp 和 Benjamin 的第二次合作。两部作品（他们的前一部作品我一会儿去看，下一篇再说）都将叙事窜入歌词，这并不是音乐上的需要，而是要产生一种距离感，有一丝清唱剧的味道。
据说 Benjamin 隐居了两三年，停止了教学演出以及其他一切活动来完成这部作品。从产品来看，这是非常有意义的两三年。这个产生于 21 世纪的总谱是不会有停住情节来描述人物心理活动的咏叹调的；但音乐却一点都不“难听”，甚至非常好听，毫无冷场。Agnès 的音乐用了女高音音域最高的那一部分，几次弱起，从无到有，一听难忘。用假声男高音的少年也同样令人印象深刻。有评论称这是《沃采克》以来最好的歌剧，别的不论，Written on Skin（征集中文译名）是更好听的且更容易接近的。Benjamin 是梅西安的学生，和新维也纳派的交集恐怕有限。有一点倒是可以容易地将 Written on Skin 和《沃采克》联系起来，那就是作曲家的悲悯。贝尔格的悲悯只限于重重压迫下的沃采克，Benjamin 的悲悯却给了所有人。因为这份悲悯，这个表面看来十分限制级而低俗的剧本听起来却丝毫没有下三路的感觉。
11 日和 15 日我在底楼靠右和二楼靠左看了这部剧两次。很庆幸看了两次，因为很多理解是第二次看的时候才得到的。制作是为了小剧院而设的，布景并不深；但很巧妙了设定了两层楼四个房间（到第三幕还有一个楼梯间）。左边的两个房间像是实验室，而右边是故事发生的地方，陈设是 12 世纪的。领主和 Agnès 的角色只存在于戏中戏里，他们从不进入左边的房间；其他角色都是由天使扮演，他们会穿越于两个时空。我喜欢这个制作；只是不知道为什么领主和 Agnès 的服装都脏兮兮的，家具也比较简陋，不像是富人。
演出的班子和首演极大重合。乐队、领主和 Agnès 为原班。指挥由作曲家本人换成 Gilbert。Mead 的少年形象上比首演和 ROH 的少年都更像是个少年。这两场演出刷新了我对 Koch 音效的观感。当我坐在底楼的时候，有时候音乐是从侧面传来的（应该不是扩音或者场内的音乐家），一时竟以为是观众中的手机铃声响了。演出无可挑剔。马勒管弦室内乐团在 AG 的指挥下迸发了惊人的能量。这是我第一次听马勒管弦室内乐团，四管编制、还有萨克斯、并配齐了各种打击乐然后管自己叫“室内”也是费解。歌手兼演员也是绝赞，声音和表演全部到位；其中以戏份最多的 Hannigan 和 Purves 最为突出。两场演出都是全场起立鼓掌（场景和灯光设计只在第一场参加了谢幕）。
总之，这是一部不容错过的作品。没有机会看现场演出的朋友不必太过遗憾，因为 ROH 前年就已经出版了 CD、DVD 和蓝光。一定要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