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iccardo Muti conducts at Carnegie Hall
今天的勃拉姆斯有点例行公事。Bronfman 从来不是令我兴奋的钢琴家；而且勃拉姆斯的两首协奏曲中我更喜欢第一号。但是有迷人的瞬间。
舒曼更有想象力。史诗般的开场一下子就把我带到了莱茵河畔，不单是看到了河面上的粼粼波光，还有那里的人们的生活。今夜最令我印象深刻的是它的慢乐章，Feierlich 似乎是向我投下了巨大的影子，以至于最后的 Lebhaft 也像是强颜欢笑了。
Riccardo Muti conducts at Carnegie Hall
在回家的路上被大风吹的晕头转向的，而且考虑到今天只是芝加哥帽子戏法之一，一切从简。
门德尔松的《平静海洋与幸福旅程》是我第一次听到；他的所有作品都能第一时间给我亲密熟悉的感觉，快要结束的时候，我更是回到了童年时的街头巷尾。
德彪西的《海》是这套节目里唯一熟悉的作品。我认为一个完美的《海》可以直接把听者的精神引向海中；今天不是这样。我需要通过德彪西的标题来提醒自己跟上他的乐思。没有批评或者欲求不满的意思；何况末乐章《风与海的对话》不是没有让我汗毛直立的。
斯克里亚宾的第三交响曲《神之诗》是今天最大的收获。很久没有首次接触这么伟大的艺术品了。我一直觉得斯克里亚宾是个鬼才，却没想到他还可以这么直截了当、正大光明；思想深度绝对超过拉赫马尼诺夫、甚至后面的肖斯塔科维奇，既有布鲁克纳的深邃也有马勒的浪漫。以他最后《神的游戏》的才情，他如果愿意，一定是可以把布鲁克纳第九补完的。看来斯克里亚宾的 survey 也要提上日程。不过在此之前，星期天还可以听到他的第一号交响曲。穆蒂大师的节目编排真是良心。
David Robertson conducts at Avery Fisher Hall
今天去听纽约爱乐是个令人愉快的意外。原计划是去看《伊奥兰塔》和《蓝胡子城堡》因为（没有实现的）暴雪而取消的首演，结果星期一和今天两天的客流合在一天挤爆了 MET 的票房导致没有学生票，而我又没有买下中午刷出来的 Rush Ticket（因为看起来不像是要售磬的样子——这么看来，是不是 MET 演出减半就可以解决财务危机了呢？）。于是就到隔壁看看有没有音乐会。有。于是节目都没问就买了一张票进去了。
开场的练声曲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一说的庸常演出。肖邦的协奏曲是美好的，Ax 三年前在卡内基演奏舒曼的《交响练习曲》我现在都还记得。不过要把肖邦弹得不一样并不容易，总之今天的就是一个你能想到的典型的演出。不过我的座位在前排，可以通过键盘上的镜面看钢琴家的手，也算是不同寻常的一次聆听体验。——好吧，其实还有一个不同点：铜管冒了一个泡。
所谓“令人愉快的意外”是在下半场。节目单原来不是这样的：斯特拉文斯基的《夜莺之歌》由于“暴雪”和交通的原因取消了两场排练，于是用保留节目《火鸟》组曲代替。《火鸟》的芭蕾音乐我已经现场听过三次（准确地讲是三次半），这次的组曲并不是可以超越柏林爱乐的演出，但毕竟柏林已经是半年以前的事了。今天没出任何篓子，层次清楚，有灵感的火花，tutti sync 得很好很响也很带感；慢乐章也美。
巴托克就更帅了。虽然是音乐会，但音乐和演奏里的那种邪魅气息扑面而来，引人入戏；我简直就想要再来一次。我没有听到《蓝胡子城堡》却听到了不计划听的（最近是在太忙，而我的安排也已经太多）《神奇的满大人》，不是没有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感觉的。
今天的感想是，我要好好认识一下 David Robertson。我还要重启我的斯特拉文斯基和巴托克 survey。昨天听完马林斯基不过瘾，在回家的路上还在听《阿尔及利亚的意大利女郎》。今天的音乐会让我满意得哼哼（哪怕背后又是一个呼吸有肖邦慢乐章三倍响的观众），什么都不想听了。
Valery Gergiev conducts at Carnegie Hall
太忙了，音乐会中受到近身观众的干扰比较多，所以不想为今天的音乐会写太多。简言之，是一场达到了马林斯基水准的音乐会，但远远没有 13/14 音乐季的斯特拉文斯基专场来得震撼。
谢德林的乐队协奏曲诙谐幽默，标题里的“调皮”还算贴切。不常听也不常听到的柴可夫斯基第二钢琴协奏曲有静谧如室内乐的第二乐章，我会择期再听一次录音。至于普罗科菲耶夫的第五号交响曲则充满了他的个人风格，今天的演奏回想起来缺少了 13 年底听圣地亚哥交响那场的喧嚣，是乐队连续工作这么多天累了吗？
我发现俄罗斯的作曲家们遭的罪虽多，却没有布鲁克纳那种极度的深沉。大概激荡的人生和宁静的音乐本来就是无法两全的。
数不清 Tharaud 的拉莫和拉威尔陪我度过了多少个微凉的夜；多年以后终于听到了他的现场。开场看见他带着翻谱员，有些吃惊，有些担心又是见光死。然而却是一场美好难忘的音乐会。
在现代钢琴上演奏的莫扎特钢琴奏鸣曲已经无法让我满意了；它们总是毫无意外地甜腻，没有在古钢琴上的勃勃生机。不过 Tharaud 的演奏还是可以接受，需要突出的左手都听得到，而且并不突兀。库普兰的羽管键琴曲是本套节目重点期待的；果然是充满了趣味的作品和演奏。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曲目，他的演奏都有新鲜感，其中的强弱变幻与迷人音色让作品在钢琴上演奏变得必要。
下半场的舒伯特有令人心情激荡的瞬间，但 16 首短小的舞曲（不乏几首我十分熟悉的）有种言尤未尽的感觉，不够过瘾。贝多芬的作品 110 倒是精彩绝伦，超出我预期的演奏，Tharaud 斯文的表象下竟然能迸发出惊心动魄的和弦；一切都是曲子应该的样子。结束的时候，同行的朋友向我确认；可不是，110 的终曲怎么都像是 111 的漫长的序章嘛。
今天天气的原因和隔壁马林斯基的分流，上座率有限，但钢琴家还是加演了两首。第一首我几乎可以确定是巴赫平均率第一套 E 小调前奏曲，但速度感觉怎么都不对：Presto 段完全没有，也许是改编。他把最好的留到了最后，第二首一听就是库普兰的作品1，一首眼花缭乱流光溢彩的炫技曲；看来他的库普兰专辑回头也要收了。
1. 第二首安可为斯卡拉蒂的奏鸣曲，节目单已更新；正文不变。↩
今天的演奏会被我寄予了很高的期待：第一次听克莱默，第一次听 Trifonov（阴差阳错地错过了去年他的两场独奏会），节目单里有最爱的舒伯特幻想曲。总的来讲，是达到了预期。
听过开场的莫扎特幻想曲（音色美），到克莱默上台；我忍不住惊讶于他的老态，转念一想，他毕竟是当年和卡拉扬、伯恩斯坦合作过的，算是把惊压住了。Weinberg 的第一首奏鸣曲没仔细听，一来是 food coma，二来作品也实在没有太多吸引我的地方（结束之前的复调大概是这部作品给我留下的最大印象了）。但克莱默琴声的柔弱倒是十分明显；说他“柔弱”，未见得是贬义，还有几分剪除了多余杂质的意味。这样的气质在莫扎特的降 E 大调奏鸣曲里倒是再好不过，这部作品里毕竟是小提琴为钢琴伴奏；Trifonov 的确是演奏这部作品的主角——却不压着小提琴。
下半的 Weinberg 的无伴奏奏鸣曲得到了我充分的注意力；超高的难度给了小提琴家展示惊人技艺的充分的机会。在这部令人眼花缭乱、却也不乏（另类的）诗意的作品中，克莱默的表达是简练直接的，所欠缺的仅仅是被岁月带走的 projection——我倒不是在抱怨听不清楚，只是他现在的音量已经不能用“辉煌”来形容了。所以舒伯特的幻想曲，只能是晚霞的余晖。我其实听到了他左手有两处没干净，但我已经预设了满足。
Yu Long conducts at Avery Fisher Hall
今天的演出很好，文格洛夫的柴可夫斯基十分犀利果断：第一乐章结束，观众已经忍不住要鼓掌；不过他在 E 弦上的时候很难说是音准无误的。余隆的协奏亦颇有几处妙笔，管乐部（第一乐章）有几处今天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大俗的曲目能有新鲜感真是不易）；个别乐手的失误有些遗憾，无碍整体。加演的巴赫工整内敛。
下半的肖斯塔科维奇演得极好。细节交代得十分清楚，铜管没有掉链子。这应该是我听到的纽约爱乐演得最好的几次之一。可惜肖斯塔科维奇仍旧不是我的心头好：他是一只刺猬，你不能放心地拥抱他；嘲讽总在下一次转调的时候。
Valery Gergiev conducts Mariinsky Opera at Brooklyn Academy of Music
今天是第一次去 BAM。Howard Gilman 歌剧院比 MET 逼仄不知了多少分；内饰有古老的庄严，可惜脏兮兮的（让我想起 Imperial Theater），也许 MET 没有搬到林肯中心也会是这种风度吧。
这是我第一次听谢德林的作品。我试过做一点功课，不过 BAM 提供的资料并不多，甚至连卡司都没有列出来（又或者我打开的方式不对），稀里糊涂地就去了。根据场刊上的信息我查到了电子版场刊，就不复述基本信息了。
歌剧的音乐语言和《蓝胡子城堡》相近；100 年前的先锋派成了今日的常规语言。然而我还是听到了一些俄罗斯的诗意，比如第一幕中有一段比较长的木管。在一个半小时的演出时间里，大部分是圣咏速度的低吟浅唱，所以这并不是具有娱乐功能的一部戏。至于演唱，三个主演都不错；不过我也不能为他们多写点什么了。乐队的演奏达到了马林斯基的一贯高水准。
我对这部歌剧的歌词（来自作曲家）是无法满意的。演员们在表演的同时还要叙事，好似清唱剧；而且并不像是《马太》那样有一个专门的歌手来叙事。感觉像是让一个歌手在《马太》里一边唱传教士一边扮演耶稣，又像是电影《黄金时代》里，演员演一段，对着观众宣讲一段；不出戏才怪了。没有请词作家，是纽约爱乐当初委约的时候钱没给够吗？
正因为歌词没弄好，set 只能往抽象了搞。舞台是一个木十字，中央有从天花板吊下的粗壮的麻绳，根据剧情的需要被用作捆绑的绳索和秋千；边缘插上了干芦苇（原谅我博物学没学好，认不出具体是什么），戏演完的时候一片狼藉，我坐在看台上，不是很清楚在乐队位置会看到什么样的效果。灯光还比较有意思。
能欣赏到这部剧要感谢一位不曾谋面的朋友的赠票；不管我对这部剧是弹或赞，我对这位朋友的感激是百分之百的。
Yves Abel conducts Metropolitan Opera
这是我第一次听《霍夫曼的故事》全剧，之前对这部戏的了解仅限于第三幕的前奏曲和第一幕奥林匹亚的咏叹调；而对奥芬巴赫的了解也仅限于《快乐的巴黎人》（芭蕾）。
本来这样的博客并不适合聊作品本身，但我忽视《霍夫曼的故事》和奥芬巴赫实在是惨绝人寰。首先剧本就很别具一格：它取材于由霍夫曼的小说改编成的话剧，在剧中，霍夫曼本人成了将故事串联在一起的主角。三个都是关于失恋的故事，对象分别是玩偶 Olympia、歌手 Antonia 和交际花 Giulietta。讲完故事的诗人最后又在“现实”中失恋，最后投入缪思的怀抱。作曲方面，我喜欢这部作品更胜于《浮士德》。第一幕奥林匹亚的花腔、第二幕的重唱和精妙的对位以及第三幕特洛伊人式的厚重都令人回味无穷。总之，这是一部神作。关于这部作品的深度解释，读者可以移步 MET 提供的场刊。
我今天是冲着 Grigolo 来的；今天也是他第一次演唱霍夫曼这个角色。毫无悬念地完成得很好（坐在第三排十米外听他唱真是一件美事）。也不必多说 Hampson（我要不要写我清楚地看到他喷出大量的口水呢？）。难得的是 Lindsey 的缪思，戏份很多，和两个大明星同台，却也不落下风。霍夫曼的三个恋人则各有闪耀的瞬间。Abel 的指挥有点小毛病（我听到了一处不齐），但无损演出的质量。
制作是 09 年的旧制作，是比较写实的风格。按这个路数，我最喜欢第三幕的哥特风。这个制作对于展示剧情是没有问题的，但也并不算特别有想像力。还有就是几个合唱演员的衣料有点不必要地节省。
Andrew Davis conducts Metropolitan Opera
新年第一剧。制作不如上一季的蝙蝠那么华丽（费钱），让人免不了猜想是去年年中的劳资纠纷的结果（不过按制作周期来讲的话，这个制作没有被预算影响到也不一定）。
莱哈尔这部戏是一个关于重拾旧爱的故事；译成风流寡妇，并不贴切。音乐和剧情是轻松美好的，展示出欧洲人面对爱情委婉含蓄的一面。翻译之后的歌词相当口水；舞蹈庸俗。
第三幕的低俗舞蹈跳完，舞台故障，等了将近半个小时；期间观众哗哗哗离场，指挥开始和前排观众聊天，早回家的愿望没有实现。